众神眷顾之人（四）
“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和你的主人同去。”
伺立于门后的Agron握紧手里的短剑，从这个方向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通过只言片语判断外头的情况。毒蛇一样狡猾的罗马狗，Tiberius该不会吓傻了吧？
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这太冒险了，Spartacus到底在想什么？让一名手无寸铁的小奴隶去和敌人周旋？明明斩尽杀绝要更容易些。
“除了我他信不过别人，尤其在他享受床笫之欢时。”
Tiberius的从容让Agron稍微松了口气，罗马狗似乎也放下了戒心。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夜能有惊无险地度过时，男孩发出了意想不到的邀请。
“请随我来，这里的东西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
Agron的脑子里有什么炸开了。他竟敢背叛他们！！！
愤怒令他的血液奔腾如沸，骨骼格格作响，Crixus的冲锋来得正是时候。杀！杀！杀！他瞪着赤红的眼睛，在刀戈相撞的脆响和沉沉的嘶吼中发泄着他的怒火，和挫败。
他居然轻而易举地被那双清澈的眼睛所迷惑。
Agron拔出短刀刺向士兵的脖子，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他要赶在Crixus前亲手扭断野狗的脖子。
咣——
Agron被剑柄击中了左脸，身子一歪吐出一大口鲜血。在Spartacus的怒吼中他抬起头，正好瞧见闪亮的刀锋朝他的好兄弟逼近。
“Spartacus！！！”
赤红色的剑尖贯穿了偷袭者的胸膛，士兵口吐着鲜血倒下，身后的Tiberius正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Spartacus仍处在震惊中。首先反应过来的Crixus锁住男孩的咽喉，把他摁在了柱子上。
“你为什么阻止他们离去？！”
Agron呆立在原地。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但是……一星希望复又燃起，也许事实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也许Tiberius只是……
“他注意到了我的脖子！”面对直抵喉咙的短剑，Tiberius大声说。“他发现我的颈圈没了，如果放他走他一定会带着更多士兵回来！”
Fuck the fucking gods，Agron不由得露齿而笑，机智的小东西。
头脑简单的高卢人显然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悻悻放开了他。
“你做得很好，Tiberius。”Spartacus赞许地拍着他。“Nasir。”男孩更正道，视线悄悄越过Spartacus，和Agron撞在了一起。“我兄弟叫我Nasir。”
Nasir，Agron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Nasir，每个动人的音节在舌尖散发出鲜血的甘甜。
***
共同打劫过几次贩奴车后，也许是感到自己被众人所接纳，Nasir的反应不再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Agron庆幸自己的努力终于没白费。他越发殷勤地绕着Nasir打转，耐心等待时机出现。
色雷斯人已不再是顾虑。Nasir应该只是单纯地憧憬他，至少Agron一次也没见过男孩对他们的领袖做出任何可疑的，过于亲昵的举止，反倒是对于他毫不遮掩的喜爱——比如推几下肩膀或者楼一搂脖子，Nasir从未表现出不悦和抗拒，甚至有次他的脸红得像颗石榴，当Agron开玩笑地往他耳朵里吹气时。
Agron觉得幸福正在临近，如果不是他们意外获悉了Naevia的下落。
她的“离世”让高卢人陷入了绝望。“往胸前插上一刀都好过他现在的模样。”Nasir自言自语道。
Agron有些无奈地看着他。Nasir天性善良，这是他可爱的地方却未必是个优点，尤其当他们的身边尽是些和野兽相差无几却比野兽更加渴望鲜血和复仇的家伙。
“我们都做出了牺牲，现在轮到Crixus了。”
Nasir并未因此而动摇。“让我和他说几句话。”他像是下定决心般迈出了一步。
Agron急忙拉住他。“那只能带来更可怕的后果，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小心地托起Nasir的脸，让他听清自己话语中的关怀。“我不能让你和他们一起去送死。”
男孩在他手里轻轻颠了下头，眼中仍滞留着挥之不去的忧郁。
Agron露出柔软的笑容。“来吧，”他用即将到来的美好前景诱惑他。“去那不勒斯的计划还有很多细节有待商榷呢。”
Nasir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服从了召唤，Agron放慢脚步等他跟上。这些天来Nasir对他一直言听计从，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Agron摸了摸那颗垂头丧气的小脑袋，隔着手掌在发顶落下一个吻。是，这件事他做得很不地道，既对不起Naevia也对不起操蛋的高卢人，可这却是必要的，Crixus会明白，Spartacus会明白，Nasir也会明白的。
***
命运无情地嘲弄了Agron。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高卢人的咆哮和Spartacus的铁拳击碎了他的美梦——Nasir最终还是把Naevia被送去矿井的消息透露给了Crixus。那没心肝的叙利亚小畜生怯生生地站在人群中，甚至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肉体的疼痛和他所遭遇的背叛相比简直不足挂齿。Fucking cunt！Agron啪地吐掉嘴里的淤血。“我他妈才不要死在这种事上。”他大步越过Spartacus。“我要去维苏威，想活命的跟我走。”
他目不斜视地从Nasir身侧走过。忘恩负义的混蛋，让他和他的自由一道见鬼去吧！他愤恨地想，哪怕快要被胸口的剧痛夺走呼吸的力量。原来至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Nasir从未信任过他，至少没有像信任Spartacus那样。
这打击太过沉重，但还不至于让勇猛的日耳曼人一蹶不振。没时间为过早夭折的爱情哀悼，他们必须立即动身前往维苏威，招募更多战士，让罗马的城墙颤抖。
Agron很快说服了自己，以至于当Nasir提出要为Crixus带路时，他的反应可以算得上平静。
“操蛋的叙利亚人。”他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一如每次他俩四目交接。男孩回了一个拘谨的笑。或许是又想出了什么阴谋诡计，他打扮得像个小贩，单薄的身躯裹在宽大的条纹披肩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好吧，如果这是你选择的道路。
Agron挎上背包，将破碎的心塞回胸膛，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另一条路。
再见了，小家伙。
***
每当Agron想起那天，他就忍不住问Nasir，你后悔吗？每次他得到的都是坚定的否认。然而Nasir没有问过Agron同样的问题，一次也没有。
只有Agron知道当他们在雾气弥漫的树林里奔跑，心急如焚地寻找Spartacus一行时，他有多么害怕在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里发现Nasir。
也许这才是他最大的错误。
究竟谁才是懦夫？Nasir甘愿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冒着生命的危险深入凶险之地，他却放开了他还不习惯握剑的手，让他独自面对残忍的罗马士兵。
“Agron，前面有人。”Donar轻声提醒。
Agron磨了磨牙。最好是罗马狗，他迫切地需要一场杀戮来冲淡心头的压抑。
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竟然是Spartacus和Mira，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树下坐着面色苍白的Naevia，还有，还有……
Agron迫不及待地冲向他的男孩，直到Nasir虚弱的笑脸映入眼帘，他的四肢才重新获得了力量，他的灵魂才得以回归血肉之躯。
他忽然能够理解Spartacus，理解Crixus了。明明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却还要竭力去拯救比他更弱小的生命，还有什么人值得让他付出所有，赌上一切，即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流转的风在林间穿梭，驱散了浊重的血腥味，众神在树梢窃窃私语，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Agron和Nasir，他们的命运注定密不可分。
TBC
***
虽然小纳非常hot，我坚持认为真正打动二刚的是他的品质和个性。在遇见Nasir后，二刚整个人都柔软了不少，当Crixus用Duro刺激他时说I am a different man，并且容忍了情敌Castus。也许只有爱才能驯化那颗冷酷的心，把残忍的野兽重新变回人类吧。
评论(6)